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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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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將真的是苦口婆心教育鶴丸:“你為什麽老是喜歡找江雪麻煩?”

說好的改邪歸正呢!再不濟你去找其他刀劍玩耍啊,江雪多可愛,你為什麽老是喜歡去惹他!再敢叫他暴一個真劍看看!做刀不能這麽不厚道的啊混蛋!

“啊呀,”有著金色眼瞳的太刀笑得格外秀麗,“我喜歡他嘛。”

主將怎麽可能知道這話語背後的深意,欣慰過後馬上發飆:“給我差不多一點啊!你小學生啊喜歡就欺負?這特麽叫喜歡?我要是江雪早一刀把你劈碎得了!”

“他如果能拔刀,”唇角的弧度怎麽看怎麽勾得不懷好意,“那就叫他劈啊。”

主將狠狠踢了這個無藥可救的家夥一腳,然後跑出去找江雪。

江雪靠在鍛刀房門口發呆。

找他的位置毫不費力。雖然剛才這麽擦肩而過連招呼都不肯打,但主將知道他肯定是氣瘋了才那樣的。否則按他慣來的涵養怎麽可能做出這麽不禮貌的舉動。而自己剛才喊的話他不可能聽不見……所以快氣瘋了還是乖乖站鍛刀房準備陪她賭刀,摸一把辛酸淚簡直小天使!

大概真是受到了大刺激,連神情都有些恍惚,她躡手躡腳走近,可直到站到他面前,拿手掌在江雪眼前晃他才猛然回過神來。轉頭的那一眼,主將揪心啊,茫然得跟迷路小孩似的。

“怎麽了嘛,”內心狠狠地把某只鶴大卸八塊,主將背著手仰起腦袋,扭動著身子小心翼翼道,“鶴丸又幹了什麽……我讓他道歉發誓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你別生氣呀……”

江雪似乎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側開臉搖了搖頭,沒說話。

這樣的表情可叫人心疼好麽。主將忍不住抓住他的手:“鶴丸那麽蠢我們不要理他好不好!別不開心啊,你看今天大家放假心情都很好呢——江雪很喜歡馬是不是,應該才度過了一段安穩的時光對嘛,我們就不要記得鶴丸了好不好,心情好點嘛江雪!”

心情……‘畢竟,我的心情……可都是你呢。’

江雪的大腦又陷入一片呆滯。主將一邊唾棄自己一邊面無表情吃豆腐,媽蛋小手可滑。

結果後來主將說了什麽,拉他怎麽賭的刀,江雪全不記得了。意識清醒的時候,主將正抓著他的手狂笑:“哈哈哈哈哈江雪寶貝我就知道只要拉上你就一定會有驚喜!”

“黑花黑花啊最後一把黑花啊哈哈哈——”

刀匠雙手捧著一把新刀。

極漂亮的太刀,論起華麗的外表,果然不愧與一期一振、鶴丸國永那般尊貴的皇室禦物。

江雪本能地想皺眉,但腦袋裏忽然劃過什麽,他楞楞地望著,內心那些壓抑到極致的憂郁竟也像是淡了幾分一樣……為什麽?

“啊啊啊太爺爺今天來窩家~就算沒有出爺爺也好開心哈哈~”

主將已經奔過去召喚了。

纖細的手指放在刀柄上之後,湧出是茶色的光,很安靜,很悠閑,叫人想起春季午後閑懶又明媚的花樹,自光中現身的太刀有著茶色的頭發與眼瞳,笑容也很漂亮。

“你好,我是古備前派的鶯丸。關於名字的由來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總之,請多指教啦。”

“嗯嗯嗯,歡迎歡迎~”主將雙手捧臉星星眼,“啊!真好~”

江雪對著新成員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鶯丸有些好奇地註視著這位主將的近侍,像是冰雪雕築而成的呢,眼神有些冷……好吧,不是一般的冷,簡直像是沒有情感的淡漠,但是並沒有感覺到惡意。

主將一直懂見好就收,出了新刀完全沒指望現下的人品能堅持到下一把新刀。離滿刀賬遠著,她是相當有耐性。

慣例對著江雪表達了各種崇拜欣賞以及再接再厲的愛意之後,大手一揮放了他假。鶯丸拿著近侍牌子有些發楞,回神後馬上扭頭看主將——“哎呀,別怕,新刀近侍是慣例,江雪就是這樣的……嗯,你慢慢的就會習慣了,別看他總是很不高興的模樣,其實可溫柔可溫柔了!”

對於別的刀來說,近侍的位置象征著主上的信任,確實值得歡欣,但對於江雪來說……壓根不是他的問題,而是她根本不敢麻煩江雪,當初那一夜一夜枯坐到天明的架勢可算是嚇壞她了,以至於後來哪怕作為癡漢的她有不知名企圖,也只能在心裏跪舔下完全不敢動手實踐。

嘛,反正如論如何,江雪都是最特別的嘛~

宗三抱著小夜來溜達的時候,江雪已經平靜很多。

至少面上已經沒有類似失魂落魄的表情,偶有恍惚也順帶保持著冷靜的假象,光憑著那一如既往冷淡憂郁的臉,絕對看不出他的腦海現下仍舊是揪成一團的亂麻。

弟弟告別回去休息,江雪坐在屋裏發呆。

在他生命中能停留的事物太少。說是孤僻也好,說是涼薄也好,來到本丸之後,最深刻的也不過一個宗三、小夜與主將,石切丸勉強算半個,山姥切歌仙他們的影子又太淡。然後一個鶴丸——明明也不曾有多少交集,卻像一把生生刺進喉嚨的刀子,吞不下吐不出,每一次呼吸都能帶起劇烈的痛苦。

有時候總會有無法遏制的憤怒,即使他明知道那不是惡意,即使他很清楚對方所說的話都是事實……不想面對那就逃避吧,不想糾纏那就退後吧,就像最脆弱的生物總會有意想不到的自我保護方式,他無比了解自己是怎樣一把強大的刀,卻控制不住因此而生的自我厭棄,孑然一身遠離人群的獨處,已經是種深入骨髓的習慣,因為這會叫他更好過一些。

可世上卻有這樣一個存在,輕描淡寫卻能一次又一次捅到他心臟最脆弱的地方,更可怕的是對方所懷抱的還是善意,不管基於什麽目的,都是最純粹的善意——無法拒絕,反抗不能,只能眼睜睜承受這樣的傷害,連一個字都無法說出口。

可痛畢竟是痛,任何理由的傷害都是傷害,那樣愧疚又無可奈何的背後,連自己都不知道,或許暗藏的正是討厭……不想看到他,不想與他說話,會暗暗的慍怒,會更加的厭棄自己。

然後聽到那一句——‘即使是修羅,也是溫暖的吧。’

如果,一切都能那樣簡單的話……

敲門聲忽然響起的時候,他一度以為是宗三回返。

楞楞擡起頭,他站起身。拉開門的瞬間感覺不對勁,門口空蕩蕩的。

他走出門,腳踩在走廊上悄無聲息。視線落到庭院中,景燈朦朧的光色映襯著夜間的清寒,櫻樹含苞的枝幹沈睡著,背景靜謐得難以言喻。

沒有人?

也許是方才發呆得太入神以至於幻聽?但江雪又覺得不可能,他再入神都不至於犯這種錯。

等待了一會兒,轉身回去,剛踏進屋,心中猛然一動,風聲剛起的時候他便警覺地要摸刀,手在腰間驀地摸了一個空,這才想起來自己今日一天都換著常服,早卸下了本體——於是就這麽一個楞神,手臂被扣住的一個推力,他本能地踉蹌一下,好歹戰鬥意識敏銳,穩定住身體的剎那矮身轉動手腕想掙脫並拉開距離,誰料對方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般,方才還錮得死緊的手忽地松開,在江雪因為慣性失去平衡的瞬間又緊跟上前一步,再次扣住了他的手臂,然後借著這一松一緊的巧勁一下把他甩在了門板上。

“啊呀,這樣心不在焉真的好麽?”帶著懶散笑意的聲音近得就在耳邊,“明明同級的偵查跟隱蔽嘛。”

背著光,黯淡火燭的光線自他身後迤邐而行,瞬間的失明之後映入視野的是純白無垢的身形。

“……放手。”

“你肯跟我好好說話?”

純金的眼瞳在不著光的陰影中竟是種沈暗到極致的鎏色,那裏面撲朔是他根本不明白且本能地想要逃避的東西。

江雪被死死壓在門上,一只手腕架著未出鞘的太刀,另一只手腕被對方的手緊緊扣著,比怒火更早一刻湧上心頭的卻是被迫直面的難堪。

“想了一天,想出什麽結果了嗎?”

“放手!”江雪語氣強烈地說。

“不。”這個人這麽回道。

江雪試著掙紮了下,取而代之的是更壓迫的力道……但並非不可化解。

“你可以試試,只有這種時候想用到你那過人的戰力,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這個人永遠都知道怎麽戳中他的痛處。江雪運起的力氣一下子洩了。他深深吸了口氣,強忍著無名火氣偏開了視線。

“看著我,”那個距離他這麽近的人說道,方才還冷酷的不得了的聲音一下子又軟下去,分分秒轉變的畫風簡直叫人接受不能,“請你看著我。”

江雪死死抿著唇,沒有扭頭。

鬢角被落下一個輕輕的吻,江雪就像是受到極大的冒犯一樣,猛地轉過頭來瞪著他。

白衣的鶴微笑著,如願以償看著他澄澈如寒冰的眼瞳。

“已經忍不住了啊,就算,會被……更加討厭,也必須訴說呢。”他低低地說,面上帶著笑,可眼神卻靜得可怕,“江雪是不同的對吧,從一開始,就是不同的。”

鶴丸這麽安靜地訴說著:“戀慕著你……不知是何時開始的,影子就落在眼睛裏再也抹不掉,所以你的痛苦也變成了我的痛苦……不想看見你過得那麽壓抑,不想讓你自我逼迫,不想讓你只感受到現世的痛苦……滿心滿眼想著你能活得更自在些,哪怕是必須叫你經歷更慘烈的創傷……可是,最絕望的是,叫我發現,你根本無法被改變。”

“那我要怎麽辦呢?”他說,“已經藏不住了,忍不了了,卻沒辦法靠近一步……可是,永遠不會被回應的吧。”那麽微笑地說著絕望無奈的話。

於是江雪在慍怒中又忍不住心酸起來。

鶴丸仔細端詳了他片刻,有些郁悶地發現他是真的在為自己感到傷心。生氣是一點都不少的,可是同等的,竟然也有愧歉?——愧歉於無法回應?

他就像是當頭被潑了盆冷水一樣,一方面是欣喜於這個人會感同身受,一方面是難過於江雪是真的覺得自己無法回應他……怪不得宗三從來不對自己兄長的人緣發表什麽意見,再孤僻都任他孤僻。這個人很難拒絕別人,太容易感同身受,又心軟,哪怕受到了傷害都先要怕著是不是傷害到了別人……這麽蠢。

鶴丸很想裝得再可憐點,但整個腦子全是“他怎麽這麽可愛他怎麽從來不長記性怎麽辦想再欺負他都覺得好可恥啊……”,然後一下子僵住的表情叫江雪猛地脫離盲目同情的腦殘心緒。

“好吧,我開玩笑的。”眼前的太刀在沈默很久以後笑瞇瞇道,緩緩松開了手,後退了一步。

江雪有些發懵,但並不意味他沒註意自己已經被放開的事實,放下手揉了揉手腕,然而下一刻,他又被狠狠按倒在門上,一只手探到他的腰後,一只手捏著他的下巴,熾熱的吻直接烙上他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7.13

鶴爺表示你吃素窩不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早先一直在糾結鶴丸打不過江雪怎麽辦,後來又想小公主壓根玩不過鶴爺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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